歌词

  我是个低调的人。
  以唱歌为例,我很少去KTV唱歌。身边的人经常叫我去唱歌,我一般不答应。他们的初衷可能是想从我的歌声中找到自己的音乐细胞,我不答应他们实际上是不想打击他们。业内人士经常说我的歌声直逼原声,这个评价显然有吹捧的成份,可我要是承认显得不太谦虚,我要是不承认我会觉得对不起自己。
  做人难,成年人的世界真心没有“简单”二字。
  实事求是,我对唱歌不太感兴趣,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唱一两首而已,竟然惊动了业内人士,这充分说明业内人士一般都是一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。
  人往往就是这样,明明是自己有天赋的领域却不太感兴趣,最终在不感兴趣的领域苦苦煎熬。贾跃亭是这样,我也是这样。
  正是因为歌唱得少,所以我对很多歌词了解的并不多,以为都是“我神经比较大,不怕不怕啦”的水平。
  三五好友,走进了一次KTV,根本有没有考虑会不会打击到他们的自信心。
  与平时在花丛中哼唱不一样,在KTV唱歌是可以实时看到歌词的。很多自己以为熟悉的歌词实际也只是自己以为熟悉而已。这种感觉之前也有过,只是没有认真反思过。沉默是金的歌词就是一个例证。
  网上有人问:为什么以前的老歌总感觉比现在的歌曲好听几百倍?以前的老歌听千万遍都依然喜欢,现在的歌曲听一次都心烦!到底是为什么? 回答是这样的:因为以前的人写歌是用心在写,用感情在写,用自己的经历亲身的体验。所以写出来很感人,现在的歌瞎胡闹 。
  我部分同意回答者的观点。“部分同意”是因为现在也有不少歌的歌词也写的比较好。当然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节,所以我不是在批评什么,我只是想说说话。你喜欢你的咖啡,我喜欢我的茶叶,本质上并没有什么。

高晓松:《鱼羊野史》第四卷
  罗大佑对整个流行音乐创作做出的贡献是划时代的,从他之后整个华语流行音乐就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。罗大佑的国文底子极其好,他会用那种很长的句子去写歌。在他之前写的歌词都是短句式的,像“你问我爱你有多深,我爱你有几分”,就是押着这种比较俗的韵,但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去写歌。
  罗大佑已经抛弃了押韵这个概念,他用特别长的句子来写,“为何梦中清清楚楚我看到的你简直像看到的我自己”,这么长的一句。三段式写歌也是罗大佑首创的,他大部分的歌都是三段式的,大家因为看《中国合伙人》又开始重新唱《光阴的故事》。《光阴的故事》就是典型的罗大佑的三段式风格,这三段副歌非常有意思,其实是绝大部分字都一样,只改了几个字,第一段是“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,改变了一个人,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”,第二段是“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,改变了两个人,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”,第三段是“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,改变了我们,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”。这是中文里非常高级的写法,就是不要让每段都不一样,人家会记不住的,但如果每段都一样,就变成港台那种工厂生产的罐头歌曲。他每段就改一点儿,整个流水带走光阴的故事,是个什么故事全都写出来了。
  罗大佑有一首写得非常漂亮的歌,整个副歌都是用回文来写的,完全可以颠过来倒过去地唱,这首歌就叫《沉默的表示》。它的副歌特别有意思,“轻轻问一声,是否还要我再等,因为夜已这样深”,之后倒过来唱,“轻轻问一声,是否夜已这样深,是否还要我再等”,再倒过来就成了“夜已这样深,轻轻我想问一声,是否还要我再等”。这种写作方法在中文里叫回文,是非常有意思的写法。他的歌能写到这个地步,可以说是举世无双的,他的文学造诣之深应该算是整个流行音乐创作界的第一人,无出其右。后来的林夕、方文山,包括我本人在内,都难以望其项背。林夕当年是被罗大佑发现的,后来一直追随着罗大佑,罗大佑当年在香港发展的时候,那些粤语歌的歌词都是林夕帮着写的,包括《皇后大道东》等等。林夕后来被称为“一代词圣”,这当然跟他多年追随罗大佑有很大的关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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